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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老是“都无奈”还是能忽悠?

时间:2011-03-22 09:37 来源:中国艺术批评家网 TAG标签: 点击:

    据说,按中央美院的传统,教授们上了年纪之后,特别是告老退休之后,后辈们都要称“X老”,以示尊重。学院是学术圣地,“X老”的优良传统,我是赞成承传的。所以,我也在此先尊称一下该院靳尚谊老院长,免得大家往下读,对也在学院体系中任职的我这后辈想入非非。不过说句实话,所谓尊不尊之“称”者,仅乃形式也,一个人要被尊重,或一个人要尊重另一个人,既不在于岁数,则形式更非主因。大家该记得不久前某“国学大师”事件吧,以此经验,各位在艺术界是不是凡见到名字后面加“大师”称号的人都得揖手作拜呢?另外,所谓“学院是学术圣地”,以我身在其中的体会看,应该也非人人认可之实然,以靳尚谊院长为例吧,与他曾任职的美协主席相比,我认为在性质上,“院长”也好“主席”也罢,皆十足一艺术官也。如果能必然论证出凡在学院的“长”出学术、凡在美协的就不可在学术上占一“席”,我猜,或者中国之大,必既是美院院长又是美协主席副主席的人少之又少!  

    靳老人虽退休,但若老发新姿,常常还是媒体的“宠老”之一,确实,以他的身份,洗耳恭听的界中后辈应该不少吧——还或读者更甚。但就我而言,他多年来在媒体上的努力,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仅有一例,那就是前不久他拿出画于文革前夕的、据说属本国艺术史上超巨幅之“主席巨像”参加拍卖,价过千万,此价竞于那些早早步入“千万俱乐部”却竟是后辈的人,也算是从市场的角度证明了一把“学术”。的确,靳老在艺界该算是以主席身份“画主席”第一人——他有一力作是曾以画笔“办事”画“华主席”让全国人民“放心”。受访中他也直接举了自己尝试通过“画主席”开走专业创作路的例子。仅研读靳老此经验,我自认是理解他最近在媒体上的发言的。他在2月接受《外滩画报》采访,内容提炼出题目《观念不重要,技术才是不能含糊的》发表。在这个国家里,特别是政治挂帅艺术时期,一个人如果不拥有高超技术,想服膺于“画主席”这一领地,别说受尊重,不小心会搭上性命的。“画主席”真不需要什么“观念”——起码不需要那些花俏观念,即使在国外,像有位英国画家画了个女皇像还“后现代手法”地加上一只苍蝇,据说女皇本人也很不高兴,虽然不会搭上性命,但起码也是像美国那些每届受邀进宫画总统像的艺术家才更吃得开。“画主席”的高、大、全、真、准、像等标准中,技术——我们这里主要指“写实技术”——绝是“决定”(靳老语)环节,我认为“革命现实主义”加美国“超写实主义”——要专门去除其中的“观念”因素之后——应该是较理想的技术选择。  

    有点奇怪的是,如果视“画主席”为了不得的“艺术成就”,我就有些听不懂靳老“痛心疾首”地控诉“混乱的文革”、“破坏的文革”、“没有道德的文革”、“文革的后遗症”,更不明白他说“不要以为‘文革’以后什么都好,不要以为‘文革’前什么都不好。‘文革’前是很正常的一个社会,‘文革’后相当长时间是不正常的一个社会”这话的真实意思!  

    从理论的角度讲,艺术到底是“观念”重要还是“技术”重要,该是千百年无答的课题,或者,即使从史实的普遍结论看,古典时期看重“技术”,现代以后看重“观念”,也并不否认普遍中的例外,何况中国的学院和美协系统中,“教学”也好、“学术”也好、“服务”也好,都“当代”社会了,“古典情结”还是忒重的,身在其间的靳老这么说也可理解。但他的有些话我还是有点一头雾水。比如他说“油画好不好是由技术问题决定的,技术基础解决的是水平问题,风格是每个人的事情,风格是平等的,但是每种风格的画都有参差不齐的水平”,这“每种风格”到底是只指可判“水平”高低的“技术”,还是只指“个人、平等”而难判高低的“风格”?同理,他说“好画不在内容,在于表现的高度,这个高度,古典和现代一脉相承”这话,首先就是当年吴冠中先生的“形式(技术)和内容是否可分”的问题,再就是就算可分而“好画不在观念,在于技术(形式)高度”,那么“古典和现代一脉相承” 又怎么个“高度统一”法?仅是“观念相承”还是仅“技术相承”?不过,不纠缠这些糊涂理论(观念?)、也不计较受访中靳老对“观念艺术”的武断理解,靳老或是胸怀谦虚的。事实上,他本人似乎非全无“观念”,起码在“油画民族化”、“越民族越国际”的“观念”大潮中,他是接棒一员,其油画人物钩边法、背景加传统(国画为主)符号法、描绘传统文人形象法等,多少在这一潮中留有印象,只是比起实践更早风格化更强的林凤眠、董希文、吴冠中等,他这一路实在算不上给我深刻印象。但,“写实技术”这一点对于靳老而言,他是自信并愿意广而告之的,也确有这个资本的。  

    但在自信之外,我更关注靳老发言中表达的“无奈”。显然有人大受靳老的“无奈”情绪渲染和激动了,有网友干脆改了人家杂志的题目,重新给受访内容安上《靳尚谊都无奈》的题目予以转载。当然,“无奈”非指“学术”,而指某些艺术界凡人尽知(乃至普遍不满)的事实,所以有的转载为了吸引眼球,冠上《靳尚谊:我也主张取消画院》的文题。这样的话题,如果还停留在“说”上,实在是太浪费资源了,我莫名其妙的是靳老由此对总与“画院”相提并论的“美协”的辩解。他说“画院在全世界都没有,但是美协全世界都有”、“但是美协是另外一回事,国外也有美协。国外的美协是真正的民间团体,功能就是组织展览,跟策展人差不多”。我不知道记者是否记录有疏忽,如果话句不漏,按这些话里的逻辑,靳老不是“都无奈”,是“能忽悠”。一样东西可以有还是不可以有,最简单的,大家关心的是“该不该有”之理儿,用利益平衡斟酌出“存在的理由”,而不在于比较别人有还是没有。油画别人有,就像“科学”传遍世界进入中国;国画我们有,为什么不传遍别人的世界?美国没有文化部,我们的文化部是不是也该撤了?就公共机构而言,最基本的利益平衡原则就是衡量“纳税人的付出和所得”,而且纳税人主要不指公权力拥有者,因为一呢公权力拥有者多也由纳税人聘用、供养,二呢如果有制度瑕弊,一个公共机构可能“只为公权力者所得”,比如公共文化机构可能成为政治、政绩宣传的喉舌或成为福利私饱的场所,这样就展览组织越多越走向纳税人利益的反面。靳老颇为省略的“国外的美协是真正的民间团体”这话很让人玩味,好像是说“别人是民间团体,我们也是”,又像是说“别人是民间团体,有;我们即使不是民间团体,也应该有”。“美协是民间团体”好像就很接近我们“政文”里的话语,我们美协确实对外称为“群众组织”,但事实上它却又是文联管、对文化部负责,最关键是,以“纳税人”原则量之,美协主席、干部、工作人员如果不领财政工资,“美协”就算别人没有而我们成百上千,本民百姓何至于满腹牢骚?具体到靳老本人,本是同根生,却厚此“美协”薄彼“画院”,莫非仅仅因为自己曾是主席大人?所以,靳老硬是将吴冠中先生更强硬的批评来一个“主席式”二分法,我看不像只是认识上比吴老更糊涂,而是能忽悠。  

    另一凡人尽知的事实,是关于艺术教育的,这也是靳老曾经的本职之事。既是本职,要说有勇气的批评,就一定包括“自我批评”、责任担当。说到“艺考”,以我的观点,倒是借用靳老那句话可代为表达,即“不要以为‘文革’以后什么都好,不要以为‘文革’前什么都不好”——前后差不多是也。具体的意思就是,通常来讲,大家都以为“艺考症”是“扩招”以后的事,或者说本质上是“市场化”的病。真如此简单吗?大家想想,现在这般的“头像(石膏)+水果+速写”机械化考试模式难道不是“始于50年前”又超“50年不变”吗?“应试标准风格化”以至考生可以默写、死背应考,此中的“央美标准”难道只是扩招后才开始的吗?“艺考症”中难道全无“央美病毒”吗?直到现在即使面对“艺考症”,带头大哥之央美亦无任何带头改革、创新之举,“症顽”何至于此?对此,在听着靳老又一次痛心疾首猛批“艺考”、“应试教育”的同时,建议大家联系他受访中无意间表达的对“马训班”(苏联专家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经历的自豪,想一想“艺考模式”、“应试教育”与当年“向老大哥学习”的内在关联,想一想央美建国几十年来应试、教育“模式化积累”,想一想靳老引以为豪的“技术”之偏向,难道不觉得这也“太奇怪了”吗?对自己“原来如此”的本领无限责任地强调“重要”,对本来曾是本职之事的“艺考”却无责痛批,这内里应该也有什么逻辑。原来,既然“艺考症”如大家认为的那样,是“扩招”、“市场化”后的事,是“现在”的事,呵呵,那时候靳老早从“学院领导”岗位上(快)退下了,当主席去了,主席问责教育总是合情合理的……又是,能忽悠。  

    说起艺术教育,靳老虽不再是直接领导者,但现在仍然是博导身份。说起“博导”俩字,刚好今天读报知道清华大学正开始改革“全面取消博导评聘制度”,使博导成为像国外那样只是一个流动性的“工作岗位”,以后副教授有能力也能带博士,正教授、老教授只忽悠将无此资格。听说,这是开始的“高校去行政化改革”之一项内容。这个消息一定让那些刚刚申请到博士点的、正在热衷申请博士点的艺术院校领导听了心生杂味。在艺术院校里,我相信更甚于社会大流地认为博导是一种至高(高于一般教授)“荣誉身份”的大有人在,这就是坊间传说的当年中央美院、清华美院“创新”出一种全世界独有的“绘画博士”学位的诱因之一。当然,坊间的传说话语不好说是冲着那个“荣誉称号”,而是说“给老教授安排生活”——老教授并不是“原来没生活”的,一届届“高研班”办得火热着,精神物质双丰收,只是高研班导师怎么比得上“博导”听得顺?至于学生水平,博士是不是高于“高研生”,他们是冲着学术还是冲着别的而去,这在其次或不必追问,既然都“艺术教育不培养艺术家”了,考究这个有何意思?再至于“绘画有没必要设博士”, 76岁的靳老终有所悟,说:“这个专业的博士生是非常奇怪的,其实绘画本不应该有博士。”还进一步交待说:“一开始我就反对,但是反对没用,别的学校都做,中央美院也就做了。”又是“奇怪”,又是“别人有我也应该有”,管他学术实质,管他学生质量,反正“凑合毕业”就行。以一个“批评者”姿态忽悠至此,靳老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曾经的院长、主席身份,他甚至还没意识到没来得及脱下身上的博导服!  

    虽然生活在艺术界,天天有戏,但并非每一台都是忽悠剧,我相信还是有明白人看着听着知道痛的。自己身在高位得着好处,于是默不作声,这样的人有的是,也多少能被同在现实里活着的众多人所理解。但能够胆亮声忽悠的,绝少,因为胆行此者,已跨越忽悠,离虚伪不远了。  

    再说下去,该有人揣摸我的尊老德性了。老实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的确开始反思目前环境下个人行使批评权利的风险,评估自己是不是该开始新的生活了。好吧,既然“光说”有风险,那就大家协力用实际行动来解决吧。早在2003年(早于吴冠中先生“炮轰”)一场题为《关闭画院》的行为艺术中,我就针对性提出“关闭画院是政事”、“寄望于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以实际行动解决问题。正好,两会又要召开了,我见到将采访两会的《中国证券报》记者毕武英正通过网络公开征集意见向代表、委员传达,又正好靳老身为政协常委,写毕此文,我将立即向记者毕武英转交我的意见:请靳尚谊常委带头提一个“关闭画院”提案,行不?  

                                                       2010-2-28 深夜  于海一隅
 

(文:苏坚/摄影:/责任编辑: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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