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小赵告诉我说有好几百画家在北京的宋庄漂流，我就感了兴趣，跟他去了。不是去玩儿，是去看看那里有没有文学。好像文学已经不大行了，越来越虚伪，越来越不亲近人事，一个一个就不是有生命的物件了，就好似是作坊里出来的景泰蓝。想找文学就坐车上了东，去找宋庄……
小赵已经成了没理想的人了
小赵也是个画家，也漂流在宋庄，四十多了，脸上有许多皱纹，他的样子就像是我原先那个叫政治弄坏的人。那人也是脸上皱纹很多，一笑皱纹就集中到他的鼻子中间，我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紧急集合”。他是我们山东诸城人，原先是个有理想的人，以后他就没有了，脸上就有了许多皱纹。小赵的脸使我想起了近三十年前的他。那时候我们都在一个矿上工作，他是我们的一个官，大家也不管谁是官谁不是官，就都和兄弟样。那哥们儿不孬，一不喝酒他就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理想，就不快乐得不行了，一喝酒他就把过去的理想忘却了，就快乐得不行了，我们就凑些钱买些酒和他喝，叫他喝着酒忘记理想，叫他快乐。没了理想他就唉哟了，不中不中不中。就把他的皱纹集中起来了，很好看。大家都十分想看他这个时候的脸。哈哈哈哈，他喝了酒就行了，就笑起来说，唉哟了不中不中。我一看见小赵的脸就想起过去那个人来了。也不知道过去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小赵虽然也是皱纹很多的人，可是他不爱喝酒，叫他喝也不喝，我说喝点儿吧喝点儿吧，他不喝，我说，操，愁煞人了！小赵也是个不孬的哥们儿，是个很忠厚的人。他离婚了，有一个儿子在身边。他叫我看了他已经离婚了的老婆的照片，不孬，是个比较漂亮的妇女，只是脸有些黑。有一天她有外遇了，回来和小赵说，小赵小赵我爱上别人了，小赵说行，再没说二话就和她去离了婚。小赵也没揍她，也没骂她，但是他是很痛苦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爱情毒害了，不再相信爱情了，他说没有那种东西，操他妈！在这之后他又有了许多女人，我去了他叫我看了他那些情妇的照片，很好很好，一个个都和个狐狸精样。有一个现在在韩国进修。原先不在韩国进修的时候，她开一个美容店，在一个什么时候小赵和她认识了，以后他俩就睡起觉来。她说小赵睡觉睡得不孬，小赵很高兴。有一回她给小赵买过一个裤头儿。小赵哈哈笑着告诉我说，那个裤头儿好看极了。我说看看你的裤头儿行不行？他说不行不行。和她作爱的时候小赵一般都是把这个裤头儿先穿上，然后当着她的面脱了，叫她快乐。她是一个有老公的人，她的老公在兰州。那时候在北京，没钱花了，她的手就拿了手机，叫自己的屁股就坐在小赵的大腿上给老公打电话，说老公啊，我没钱了快给我寄些钱来。这时候鹿林就看见小赵咯咯地笑，鹿林说你看看他那个熊架儿。她的老公说，亲爱的，行行行我这就给你去寄钱。这时候画家鹿林就在小赵和他情人的身边坐着。鹿林的鸡子没硬，他想小赵的鸡子肯定是硬了。以后鹿林对我说你看小赵那个熊架儿，搂腰也不敢使劲搂。鹿林有些反对小赵叫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给老公打电话。小赵还和那个妇女去过山东的日照，在那儿的一个旅馆里叫小赵把她干得不轻。这是我的猜测，小赵没和我说干得轻还是不轻。那天晚上我住在小赵那儿，他给我看了他们在山东日照照的一张照片，他站着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搂着她的腰。看着照片我想他俩怎样在山东日照的旅馆里干事儿的事儿，我想，可能是干得不轻。
那个妇女去了韩国后打电话给小赵介绍来了她的一个同学，也有照片，我看看觉得也是长得不孬。可是小赵没把她干成。有一天他去给她送照片，想借着这个事儿把他干了。敲了半天人家还没开门，虽然后来她开了，而且已经有了想叫他干的意思，可是小赵却没干。可能是他嫌她不主动，不主动干了没意思。要是鹿林看见这种事儿，他就会很主动。我了解鹿林的性格。小赵是这样的性格：人家不叫干不乱干。现在他已经又有了另一个妇女，是个杂志社里的编辑，二十来岁，住在小赵的家里。长得也行，脸稍微黑些，抽烟卷，是一个大学里刚毕业的，是新疆人。小赵的家比较大，有五六间房子，又收拾得很干净。她来看看就相中了他的家，想了想说，小赵我借你一间房子住行不行？小赵说行，她就搬来了，把屋里挂上了许多自己的照片。刚来时他住一个屋，她住一个屋。过了几天后她说，小赵你来你来。小赵就来了，坐在她的床边和她说话。她说，我想要。小赵知道她想要什么，笑笑就把自己的裤子脱了，然后又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给她脱了裤头儿。她是一个害羞的女孩，闭上眼就使手捂了自己的腚沟……不说了不说了下边的事儿不说了……小赵想我已经成了没理想的人了。
应该感谢小赵，是他把我领到宋庄的。他说这就是宋庄。宋庄在通州，通州在北京。宋庄只是北京普普通通的一个村子，四边都是地里的庄稼和房子，在这里能看见狗和那些剃光头的画家在街上走。小赵和我说着这儿事儿，脸上的皱纹就集合起来了。我就为他感到些忧伤了，我想，小赵已经是一个没自信的人了。一个人的自信是很重要的，要是不自信，就不敢使劲搂妇女的腰。我看那张照片了他搂腰是不行，轻轻地，只是拢着，不像是搂一个妇女的腰，就像搂一张要咬人的狗嘴。我不知道一个人的自信是怎么被伤害的。我知道曾经有一个叫耶酥的人，他相信自己是上帝的儿子，而且没人能说服他，让他相信自己不可能是上帝的儿子，于是他就伟大了。自信是种能力，来自于内心的坚定。有的人的自信很容易被破坏，另有的人就很不容易被破坏。
红梅把鹿林的手咬了
(文：大牧/摄影：/责任编辑：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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