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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的点滴回忆

时间:2010-09-29 10:33 来源:上上国际美术馆 TAG标签: 点击:

  自90年初结束在北京北漂三年生涯,并返回家乡宁波以来,已然十七个年头过去。在这漫长的宁波岁月里,我的生活方面发生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深刻地影响了我。
  90年初回家乡,本来是为了出国访问。当时我收到国外大学的访问艺术家邀请,内心很兴奋,因为我可以去外面亲眼看看那些我心仪已久的大师原作。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成行。于是,就在我原来家中的狭小画室里,我又开始绘画,并进行综合材料艺术的探索。我研究了许多特别的制作技巧,强调材料与透明效果,强调观念与符号在材料中的运用。但不久之后,我发现自己因为上天的眷顾,即将要做父亲了。当如此巨大的生命责任落到我的肩上时,我非常震撼。生存的可怕压力立刻就放在我的眼前。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艺术家,我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能自己解决。可是一个孩子的降临,就意味着对自己的严重挑战。我决定不再返回北京,就在我的家乡,在宁波开始一场关于一个艺术家家庭的生存奋斗。我记得当时自己的经济条件是惊人的恶劣。为了艺术,我已经耗尽我自己的全部,并且把我的妻子也置于无奈的牺牲之下。那时候,整个社会似乎人人都在谈论几十万几百万的金钱话题,而我的口袋只有区区一百多元。怎么办?看着我那幼小的孩子在我画室的肮脏地板上做游戏,悲怆之情油然而生。我决定暂时关闭我的内心世界,转而现实人生。我必须为家庭做一些事情,为孩子做一些事情。就像许多父亲和丈夫那样,我要为她们提供稳定的生活。在91年秋,我到自己兄弟的食品工厂打工。我的工作是每天清晨蹬三轮车运送食品到各个单位,下午还要帮助店里做油炸食品。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酷暑寒冬,我都必须每天从清晨4点开始自己的那份工作......。我不记得有多少次冰冷的冻雨把我浑身打得没有感觉,或者昏然地在毒辣的阳光下行进。那是艰苦的时光。不过我的心情倒是非常坦然。我决定要接受我的现实。这就是命运!有时候我会想起伟大的孔夫子。当年他老人家被城门里面的人拒绝而不能进入,在城门外踌躇又恰逢倾盆大雨时……,疲惫的哲学家面对茫茫寰宇,念及生命之苦痛,哭号“天丧予!天丧予!”在我最难受的时候,我会默诵以前看过的各种各样的书本。幻想一通,苦中作乐。每天累死,倒也心安。后来,我的父亲去世。在办理丧事过程中,我抓住了一个自己开店的机会。在93年春天,我在汽车站附近开了一家小饭店。生意不错,几乎天天顾客盈门。面对那些络绎不绝的顾客,我经常冥想----这是天意吗?这是上天不绝我的表象啊!我在那时候经常感觉极度疲倦,工作的强度非常巨大。实际上我每天只能休息几个小时。由于生意竞争的激烈,很快,我那小饭店便不能适应环境。正当我为是否关闭或扩大店铺而犹豫不决时,一个朋友来告诉我关于宁波马上要兴建文化艺术中心的消息。这就像一剂强心针,使我异常兴奋。我们宁波终于有自己的文化设施了。我决定立刻关了自己的饭店,并投身于这巨大的项目。95年,我在有关朋友和领导关照下,创立了宁波第一家专业的艺术家画廊----宁波贝岸艺术家画廊有限公司。在画廊运行期间,我强烈感觉到宁波社会当代文化意识的冷漠和艺术品市场操作的强大困境。当时,许多人宁可吃饭花费数千,也难为艺术花费数百。画廊为了生存,开展了一些公共艺术工程项目,情景倒也不错。我在这个期间结识了许多朋友。他们给予了公司很多的业务支持。但就我个人而言,每当我于夜深人静的时刻,看到一些穿梭于画廊的优秀绘画作品,就有一种声音在召唤我。我知道,那是来自我内心深处的声音,是艺术在被我强行关闭的内心里面躁动......仰望苍天,我自问:我就这样了吗?为了平息这样的躁动,我有时候在脑子中摹绘想象中的画面,时不时地让别人觉得我正在灵魂出窍,其情景估计非常可笑。
  98年,我决定重返绘画。为了绘画,我已经支付了全部的青春。在我的生命过程中,我不能没有绘画艺术。几个月后,我就离开画廊,再次进入艺术的世界。我的生活依然贫寒,但内心的欢愉难以用语言形容。绘画材料的气味就是我感觉到的最大的美味,非常令人陶醉。从98年开始到2001年,我创作了大量作品,也作了许多习作性的练习。我很幸运。我的艺术受到不少朋友的热情支持。在原上海经科院杨力为先生和法国朋友THAI QUANG TRUNG先生的帮助下,我集结作品,出版了我生平第一本画册。平面设计师潘沁教授为这本画册作了排版设计。正是这本画册,在我的胞弟,西澳大学学者陈杰博士的介绍下,使我在2002年来到美丽而自由的澳大利亚。作为南澳大学艺术学院的访问艺术家,我作艺术演讲,参观艺术机构,考察艺术家画廊,逍遥自在地度过了几个月的时间。2003年春天,我在海外的首次个人画展《不断涌现》在澳大利亚著名画廊GREENHILL举行。开幕式由世界著名的当代舞蹈艺术家LEIGH WARREN先生主持。他还即席发表生动有趣的演讲。我的作品受到当地社会的热情赞扬。电视台和报纸都发表专门评论进行推动。最后的结果是,大部分作品被当地主流社会人士所购买和收藏。
  好事情似乎并没有了断的迹象。03年夏天回国后,我对自己的艺术充满信心。圈内圈外许多朋友对我纷纷赞扬,给予鼓励。除了热情的言语之外,更有几个朋友出资购买收藏我的绘画。这是以实际行动支持我的艺术探索。这使我深深沉醉于朋友的友情之中。我继续不停地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创作,对自己的艺术进行更高要求。在这段时间里,我受到原宁波大学职业教育学院,现在的宁波城市学院潘沁教授的邀请,在艺术分院教授中外美术史和综合材料艺术等课程。在努力创作作品之余,我对于教学活动很感兴趣。我经常尝试使用不同观点对同一个问题进行比较。力图使学生明白艺术真正的多义性和内在的动力。在这个曾经是铁板一块的世界里,强调事物之间的活生生的差异性,是多么重要!世界是多元的,心灵也应该如此。我的教学活动似乎不错,同事和学生大家相处融洽。
  在这段时间里面,还有一个非常值得回忆的插曲。当然,我使用插曲这个词,可能用词不当,因为我说的这个“插曲”前后持续了近6年。这就是全球平面设计领域内著名的宁波国际海报双年展。很多人可能不明白,我不是设计师,却沉湎于设计推广活动而乐不可支。这是为什么呢?说起来这些事情的背后又跟中国现代城市,特别是像宁波这种没有任何当代文化生活的城市,具有令人苦涩的关联。在那些个思绪飞驰,感怀人生的不眠之夜里,我经常想,为什么作为自由的充满青春的青年,要开拓自己的真正艺术才能,发现自己,升华自己的精神,往往意味着很难想象的所谓“苦难的艺术家生涯”?我把这无法挣脱的悲惨局面理解为整个社会缺乏一种对创新精神的认知。上一代人为了所谓传承“优秀传统”,而拒绝承认新鲜的风格。他们甚至连花几分钟去思考一下都不愿意。他们似乎忘记了任何一种传统在其发端时,是怎样的一种过程。而我们的城市我们的社会基于某种几乎是千年积习,也对任何创新采取冷眼相对态度。我们有太多的格言来关照后辈小子。不过幸运的是,宁波是一个工商十分发达的城市。在日益发达的商业环境里,人们更多地听从各种各样设计师的意见。这使我看到了一线改变社会趣味并使之向更宽容方向发展的可能性。我积极投身于这个著名的国际海报双年展活动。跟那些心怀理想主义的设计师们一起,希望通过向宁波乃至国内介绍国外最新最前沿的一流的视觉艺术作品,从而多少改善我们生存的文化环境。我不知道这些工作是否有价值。不过,当我看到在今天的社会中,似乎人人在谈论创新。我应该感到安慰吗?我不知道。(文:陈峰/摄影:/责任编辑: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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