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路了。我按照听来的如何操纵马的方法,努力协调着我和马的关系。我很费力,一会儿功夫就弄得我浑身大汗。那两个会骑马的家伙眨眼功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而另外一个家伙则骑着马,也是因为马不听使唤,出门不久就转悠着不知到哪里了。现在,此刻,整个跑马的草原上就是我一个人。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下来。我吆喝着,用双腿夹马的肚子,希望它能够跑动起来,但不幸的是,我在这样做的时候,手却紧紧拉着缰绳!那马就是甩头踢腿,鼻孔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听上去很不耐烦。我无意间放开了缰绳,这马就开始随意转悠起来。它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草地向远处的一个山冈走去。风吹起来了,我感觉到万分的惬意。我的马终于运动了。我骑在这瘦高的马的背上,不免以某种姿态环顾起周围,一种别样的情绪从心里滋生出来。我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好像就有了某种要挥鞭南下的气概!这真是一种奇妙的心情。周围的草地在越来越低的夕阳下变得很暗很含糊了,而天空却仍然还有一些淡紫的亮色。一些云层在最后的光线照射下,还在发出金色的光晕。我走在这愈加变暗的天地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豁达之情!我清了清嗓子,感觉有一种歌唱的冲动。遗憾的是我不会唱歌。我最后大声地吼叫起来!那马倒也不在乎我那蹩脚的吼叫。它载着我,时而漫步,时而一路小跑。我再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我相信一句老话,叫老马识途。我相信胯下这位马公,估计是老马了,它一定能把我送回来。我就这样信马由缰地四处转,以一种走到哪里算哪里的心态,松开手中的缰绳,让它自己走。我听到似乎不算太远的地方传来急速的马蹄声并伴随着快乐的大呼小叫的声音,那是先跑掉的两个会骑马的家伙。我仔细辨认声音的来源方向,催促我的马向那个方向跑。现在我有点明白马是怎么样的动物了。我很快就使我的马跑动起来,但是我忘记了在马跑动的时候,骑手应该略略抬起身子并微微歪坐。我的老天爷!这该死的老马一路跑动,把我的两股间震痛得半死!我扛不住那种令人昏厥的痛感,只好让马慢慢走。这下子可好,那马又东张西望地转悠着磨蹭起来。
马向着一个山冈走去。我感觉到这个山冈不是我刚才听到声音的那个方向。我决定一切随缘----它爱怎么走,爱去哪,一切听天由命。那山冈挺高的。在夜色中,缓缓的坡地似乎在向很远的上空延续着。马的鼻孔不时地喷着气,走走停停,还经常低头去吃草。我坐在马鞍上,看周围的天色已经很暗----夕阳早已下去,天空依稀还有一点反光,照着地面并显示出十分模糊的大概轮廓。我的内心觉得空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回去了。马还在向上走。我横下心,告诉自己等到走上山冈的顶部,我掉头马上回去。我的马似乎明白了我的愿望。它忽然就不再磨蹭,而是动作很麻利地一直向坡地上面走。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之后,它载着我终于走上这个山冈的顶端。
我看见眼前一片清淡的光辉笼罩在我面前的由数个山冈拢起来的盆地。有一股暗淡的紫灰色雾气在我的脚下慢慢漂移着。我还看见在黑黝黝的山坡上,有无数闪闪发光的细小东西,那是夜色中聚首的树林。我抬头,啊!深蓝的天空已经出现繁星点点。我的眼睛沿着那美妙的清辉,慢慢地移向那个源头……在遥远的低矮的山冈后面,银白的月球已经升起。她大而明亮,散发着毫光,静悄悄地挂在了深蓝的繁星点点的夜空!
这是纯粹的时刻!这是万事皆空的无我的时刻!我凝望眼前不断弥漫的银白色的光辉,内心涌现出我以前写的一首关于银河的诗:
再见,银河。
当我含泪写下这些字的时候,
天使也将掩面哭泣。
在许多夜晚(文:陈峰/摄影:/责任编辑: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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