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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目中的诗人马科

时间:2010-09-29 10:36 来源:上上国际美术馆 TAG标签: 点击:

  人生中有一些很特别的朋友。这些朋友在平日里不一定经常相聚,但是,一旦当他们相聚在一起,时空的距离立刻缩短为零---朗朗欢笑和有益于心志健康的辩论往往成为聚会的主要旋律。在今天,人们总是过分强调所谓“兄弟般”的友谊---为了这份友谊而经常隔三岔五地纠集在一起喧闹。说起来氛围似乎很热烈,其实到了最后不过是“万物转头空”而已。我很幸运,在我的生活里拥有了几个平时不太见面但很特别的朋友。诗人马科就是其中一个。
  我实际上是在八十年代后期听说了诗人马科,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在那些年头里,整个社会充满了理想主义的氛围。大学和社会各界有思想有文化的人,纷纷参与到各种不同的关于改革政治经济文化以使我们国家立于世界强国之林的场所。诗人在那些年头成为文化领域内最耀眼的人物之一。除了大学里面有各种文学社之外,在社会上也出现大量的主要由诗人们自己编撰出版的油印或打印的诗刊。我作为一个热爱诗歌并且自己也经常写散文诗的年青人,自然也经常乐此不疲。我记得有一天一个诗人朋友给我一些诗稿,上面的作者名字写着“马科”。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里面的诗句给与我比较深刻的印象。我记得在那些作品里面,作者经常有一种对生命意义的追寻。可能因为饥不择食般的大量阅读的缘故,在那个时代,我们不自觉地常常在使用别人的思维方式在寻问关于人生的某些基本命题。这不奇怪。我记得当时只要几天不去新华书店,就会有一种错失了什么东西的感觉。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成堆的西方学术著作被翻译出来并编撰成系列丛书。这些书籍成为知识领域内最热门的话题并对社会的公众意识产生了深刻而持续的影响。我没有见到马科,因为我后来去了北京。
  八十年代末的初夏之际,中国大地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机,这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悲剧。但是,在这场危机过去之后,中国进入了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随着所谓的GDP每年以两位数字的增长,整个社会的民众意识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人们似乎一夜之间再也不是理想主义者。人人都在谈论金钱,知识分子在探讨人生实现个人价值,机关干部大学老师的纷纷下海几乎成为一种略带悲怆而古怪的英雄行为。九十年代初,作为一个在北京北漂的一无所获的艺术青年,我回到老家宁波,准备为自己的艺术理想作长期的坚持---那些年我经常用孟子的名言激励自己。我筹借了一些钱自己开起了小饭馆,妄图挣钱养活自己的艺术事业。有一天,一个诗人朋友忽然来到我的地方,告诉一个大学的老朋友正在宁波办事,约定晚上去一家饭店共进晚餐。他说了一个名称很牛比的饭店,叫“大观园”。当天晚上我带着好奇心来到了城市西北郊的一条马路上,面前出现了一个门柱金光闪烁,墙体全是落地大玻璃的饭店。门楼上用霓虹灯写着“大观园”字样。敞开的大门内侧站着容貌漂亮笑容可掬的小姐。下午我那朋友跟我说过一些关于诗人马科的后来的事情。他告诉我说马科后来也下海。他跟几家单位合作开了饭店。据说生意做得还算小有名气。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就是眼前这家漂亮而高雅的地方吗?
  跟随着服务员小姐,经过大厅,再经过七拐八转的通道,我来到一个敞亮的包房。朋友们已经到齐,大家见面时分外兴奋。我看见圆桌的上席坐着一个人。此人身材宽阔,穿着笔挺的西装。脸色有点红润。眼睛从带着的镜片后面射出睿智的光芒。朋友介绍说,这就是马科。这个时刻距离我阅读马科诗歌作品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三年。在一个激烈变革的时代,三年的时间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自己不也已经在城东的一家小饭馆里自鸣得意地数钱了吗?虽然每每到了晚上,过往的艺术岁月不时浮现心头,但毕竟在激烈残酷的竞争年代,我存活了下来。
  诗人马科,不,大观园饭店总经理,是一个慷慨的人。为了迎接从远方来的大学里的老朋友,他拿出自己饭店里面最好的菜肴,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我记得当时在坐的有好几个当时著名的诗人和热爱诗歌的老朋友。当大家站起来举杯的时候,我看见马科的脸上掠过一丝表情。这表情有一点欣慰,有一点得意,还有一点沧桑和茫然。我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从马科这样的表情里我感受到了某种丰富的意味。我当时觉得我们这些人今天坐在一起,真是一种幸运。在经过八十年代疯狂的理想主义和社会动荡,我们没有沉沦。我们正在以自己的方式顽强地生存下来。马科举杯的沧桑,使我觉得我们是上个年代的幸存者。那天因为人很多,大家都在互诉别离多年的细细碎碎的故事。马科好像也不多话,他总是若有所思,不时对于一些话题里面的背景报以会心的一笑。马科善于喝酒。我注意到那些诗人在酒精的刺激之下,整个人已经在开始摇晃,音调也在尖锐起来。个别人已经拍着桌子,用粗口痛斥着市面上某些庸俗的文化现象,但是马科似乎仍然沉稳得很。实际上他已经喝了十几瓶啤酒了。那天我的情绪十分激烈,在喝下一大杯白酒之后,我开始胡言乱语,断断续续地朗诵着莎士比亚的一些句子。在醉意朦胧中,我看见坐我对面的马科一直温和地看着我。我察觉到自己实际上仍然没有真正使自己的心态放下来以接受命运对我的考验。马科已经放下了自己。我相信作为艺术中最纯粹的部分---诗歌,曾经使那些被她俘获的心灵产生过何等激越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使一个诗人往往远离了他所处的多半是肮脏的社会环境,换一句话说,一个诗人要从这种控制他心灵的力量下走出来,并暂时跟他心爱的缪斯女神告别以去做所谓“生存的抗争”,其内心的心路历程一定实在是难以用语言表达。毫无疑问,马科经历了这种心路历程。
  当一道被称为“醉虾”的菜上来时,我看见一个透明的玻璃钵,里面有好多在咸辣的充满酒精的液体里挣扎的虾。透过混浊的液体,我看见无数个细小明亮的眼睛无望地对着我。它们奋力地蹦跳着,仿佛也注意到外面灯火明亮的宽敞的天地。玻璃钵上面有一个盖子,阻挡着这没有希望的抗争。在座的许多人好像都沉默了,大家面对这个菜,好像面对着一面镜子。我从垂死的虾身上看见了自己。我看见自己就是那虾。我用虾的也就是我的眼睛在挣扎中看见了我们在外面---我们就是那些虾的上帝。这个菜肴是上帝给我们的一个深刻讽刺。我当即就脑袋“嗡”的一下,醉倒了。
  马科从容地打开钵盖,把筷子伸向玻璃钵,并热情邀请大家赶紧趁时品尝。后来马科用他饭店的车把我接送回家。(文:陈峰/摄影:/责任编辑: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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