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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德旷长诗:呐喊与呻吟(3)

时间:2010-06-17 20:15 来源:上上美术馆 TAG标签: 点击:

缪斯驱使你,驱使我,为可能的诗
寻找不可能发表的途径,为无孔不入的
肉质的笔,寻找无坚不摧的玫瑰花之盾

卖早点的小贩,他的叫卖声像是招魂
使一个外省人突然明白自己至今还活在人间
楼顶的鸽子蛋,像星星散发出微光
将两条企图跳楼的瘦腿照得通体透亮
鸡鸣所至,遍地花开,遍地泉涌……
谁的血泪在暮色中成灰成雾,我用
生锈的神经将其装订成册;谁的头颅
拜倒在石榴裙下,被玫瑰之门撞得头破血流

接待的规格不亚于总统来访,看热闹的群众
数以万计。“欢迎,欢迎。”挥舞纸花的小学生
在江边排成一线,铺在沙滩上的红地毯
从人群的包围中向江心的趸船拼命突围
美国公司的董事长,他将在这贫困的三峡库区
三千万美元,只有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不仅在美国,而且在中国;而一个默默无闻
的流浪汉,如果不是乞丐,那他又是什么?

“先生,你刷鞋吗?”她们的询问总让我
胆战心惊,就像输得精光的赌徒遇到债主
不得不低下头落荒而逃。“要知道我只不过
是一个经常身无分文的流浪汉?”振荡的大便。
幻想的隐居。发霉的方块字。习惯的手淫。
没有谁,他们也不希望有谁来改变其渺小
却得意洋洋的的小镇生活。“你应该劝自己戒酒。”
酒与色不是坏东西,但它使你的破诗越写越长

“你二十块钱就想到‘大富豪’耍小姐
你以为夜总会的小姐能这样好耍吗?”
单相思的专业户。金质情书的手工作坊。
明天醒来我会活在哪一个女人的名字里?
地下室录相店的广告在街头强行拉客
昏暗的舞池中年老色衰的暗娼抱紧她的猎物
只可惜他太穷,甚至买不起两元钱一张的舞票
甚至正在为明天的午餐发愁,甚至想使用暴力

“你可怜他谁可怜你呢?”那个个头最高的乞丐
终于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对死亡他似乎从不害怕
而你虽然经常谈论自杀,可是当这里发现霍乱
你还是惊慌失措,不敢上街、握手、喝水,甚至
不敢吃饭;而当你乘船离开,民工们躺在甲板上
睡得真香,他们把方便面吃得津津有味
你却偷偷吃药;当他们笑你怕死,你大声申辩
当坐着长途汽车回家探亲,你老是担心车祸

山菊花像从前开放,远芳侵古道的“古”字
占领时间长河中唯一幸存的码头。迷失
在航标灯周围的风帆,裹住沉船的方向
“激情没有了,灵感也找不着。”日常生活
像癌症病患者,只有等死神降临
路边的野花仍照样开放,小草也依然狂舞
山毛榉把深思熟虑的诗句抛下悬崖,鹤鸟
惊醒云雾中独守深谷的无名诗僧……

摸一摸心仍在跳,望一望远山仍在静默
寒霜从夜色析出,月光之银渗入开裂的头盖骨
篝火的余烬被露水敛尽。借助月光
与自己对奕的酒客,伏在松树下呼呼睡去
深夜出门解手的房东,在家门口碰到
多年前死去的故人。“而这个世界
并非梦中的世界。”小树升上屋顶,江水
漫过枕头,纸牛和纸马与一首诗同时诞生

寻找着陌生的嘴唇,那些熟悉的声音
再也不可能被说出;我们所听到的
只是印刷在纸上的词语———死者
无法带走的回声,让幻觉再次抵达现实。
夜航船绕过梦境,用汽笛的舌头宣告时间
不会因谁的叹息停止。“世界不会因死者
而结束。”我始终难以相信真的会有天堂
并怀疑一个人死去之后是否真的会有来世

“你还活着真是奇迹。”某某在长途电话中
说自己正在研究逻辑,某某则从上海来信
说自己正在写轻歌剧。“我们时代的抒情诗人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无非是活得太累。”
这是人类进化的代价,不是缪斯的真理
这是土地的呻吟,不是树枝在风中呼啸
树枝既不知道它将与哪一颗恒星的光束相撞
又不明白树根的生命,怎样被死者的亡灵置换

一条小路通向山顶村庄,太阳和月亮
对它特别关照。夜深人静时,这山涧
将发出吓人的低语,白天姑娘们坐在
那青石板上洗衣,将如葱的手指浸入流水
可她们终于随落花而去,而个人的诗泉
也终于随感觉枯竭,仿佛跳跃枝头的小松鼠
遁入月光下的密林无处可寻,又如母亲
对孩子的召唤,消逝于峡谷深处的暮色悬崖

而迷途的蒲公英此刻于何处抽芽?
从镜子背后拉回身旁的远方,不过是
锁在抽屉里再也无法体验其情绪的
三两首回文诗。没有神在梦境里降临
也无仙妇女或天使在礁岩上裸浴。一切
在空格中被揭开谜底,蝴蝶
与桃花除了是自身,不是别的任何事物
而灵魂,只有等死者从纸上复活前来证实

死者的头发从棺材的缝隙里长出,延展
成秋草,在秋风中起伏。彼岸稀疏
而贫穷的灯,像幽灵的眼睛在梦境中闪烁。
一个下午我绕到肉联厂背后,看堆成小山
的白骨,在苍蝇的嗡鸣中升起。倒塌。
开裂。重建。一个黄昏我独坐山腰墓园
将手指故意伸进纸钱燃起的火焰
从疼痛引起的幻觉,看到死者孤独的脸庞
浮现在墓碑上为我的来访感动得涕泪零零

而一个有月光的夜晚,我曾跳进长江
拼命地游向航标灯,为一种可怖的激情
所攫取,为礁石丛中难以立足的漩涡
而战栗,为请求接受长江之神的检阅而祈祷
“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一个酒鬼的呻吟
像他的诗句一样疯狂,什么时候才能替自己
写下最后一个句号?嚎叫止息了,歌唱
才刚刚开始。“天堂坍塌了,地狱远未结束。”

从无边的夜色吸收力量,把瘦弱的身体
投入碳素墨水,依靠一根钟表发条的弹性
在黑暗的空格内展开从来不为人知的(文:曾德旷/摄影:/责任编辑: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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