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主页 > 业界动态 > 延伸阅读 >

曾德旷长诗:呐喊与呻吟(4)

时间:2010-06-17 20:15 来源:上上美术馆 TAG标签: 点击:

钢丝上的行程。“我不是来混饭吃的?”
我知道麦苗的高度和雨滴内部的光,知道一个
割草妇一天的劳动所得,以及一条山径转弯的
弧度与上升的力,知道由生活的边界
到符号的边界,由逗号到句号必须跨越的距离

在地图上旅行,在红旗的碎片中探险
我将安于流浪的命运,安于露水的隐居
我将在山顶果园沉沉睡去,将在黄昏的细雨中
为众神唱一首属于自己的歌,我同时要为果园下
白碑如林的墓园写一首诗,向所有那些
曾屡屡拜访的幽灵致敬。“啊幽灵呀
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你们更值得尊敬。”
“一个英雄的时代是伟大的,或者过于平庸。”

“空军一号”造访西安,克林顿站在积雨云上
向秦始皇致敬。我听见兵马俑在墙缝中吼叫
我看见偶像在白日梦中跌倒。而当我睁开眼睛
所见的仍是黑暗中逆流而上的词。那横穿
沼泽的梦,永远是无言的歌,当你唱起它时
依旧会忘记自己坐在地球上一直举目无亲
人间的消息,则依然比鳄鱼的眼泪珍贵
父亲的诅咒,提醒我永远别忘记过去

无论童话抑或神话,只要能进入你的思维
就能把上帝,或上帝的尸体带到我跟前
那埋在窗外桔树下的牧羊犬,它硕大的胆囊
是一颗绿色的星,它再也不会吠叫狺狺
它强大的嘴巴,曾经是整个宇宙的中心!
它曾咬死一头猪!它会不会在泥土中做梦?
它能否感觉到泥土的重量?它的骨头会不会
随肉体腐烂?它有无灵魂?它能否变成一个鬼?
啊将这狗赶远些,不然它会把你从梦中惊醒

二十余年过去我余怒未消,梦中我始终
保持原来的模样。当暴雨敲响天窗上
的玻璃,当洪峰啃啮我流浪的足尖
大拇指扪心自问:“世界改变了多少?”
你在自己的阴影中拼命突围,到头来
发现,每一次出发最终要回到故乡和童年
而所谓流浪,只不过是在新诞生的词语中
穿行,所谓诗歌,只不过是记录梦中呻吟

“南京没有地下室,每个月五百年的生活费
不够。”某某在电话中劝我三思而行
但我除了抓紧时间再次出发,除了继续做梦
还能做什么?世界在我的神经末梢上
拼命收缩,时间因怀抱饥饿的树根而忘记
流动,四肢狂舞着接通电源缠绕星座
此刻,我要凭双腿一分钱没有走遍天下
因为金钱并非万能。“有钱也要个命来烧。”
三、火诫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相信我是天才,而我没有耐心证明自己就是天才。
除了天才我一无所有,除了流浪我什么也不想干,除了疯狂我别无选择。
我在自我的深渊中沉浮,制造梦想的漩涡,我在感觉的加速度中奔跑,冲向方块字的迷宫。我是一坨屎,一坨癌症病人所屙的臭屎,谁也不会比我腐朽得更快,谁也没有我安于虚无和死亡;我是经过多年教育教育出来的废品,是寄生虫是饭桶是酒鬼是疯狗是下流坯,我是文痞是诗棍是乡巴佬是流氓是无产者,既不适宜在这个世界活又不适宜在这个世界死;
我第一次自杀还不到十岁,以后或真或假的自杀超过七次,可是至今仍活在世上;我不想再活了,一次又一茨 ,在潮湿的出租屋,在异乡的人群中,在轮船甲板上,在火车站的购票厅,在列车车厢内,我哭泣,发呆,不知去往何方,或去何方干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将要干什么,我不顾一切地狂呼“我不相信”,不顾一切地烂醉如泥,不顾一切地夜游长江,不顾一切地再次出发,冲向梦游者的天堂,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又究竟我想得到什么;
我把《地下室情歌》的手稿遗忘在小酒馆里了,我把用了多年的蚊帐和床单当着房东大叔点上一把火烧成灰烬,我现在又去北京没有任何用,我所有的钱在北京最多维持两个月,我拾荒者一样的行李可能因为超重出不了西客站,我光着头颅出站时可能被警察当作流窜犯,我的身份证已经过期可能办不了暂住证;
我为了逃票钻进座椅底下,乘客们会怎么看我?我从三号车厢被赶到五号车厢,躲进厕所里,半天没有出来,估计票已查完,正准备开门,突然门咚咚响,开门一看正是查票的大盖帽;
我在列车经过襄阳时突然下车转往长沙;几年以前,我在长沙曾混入湖南省重点作家会议的酒席,不请自去狂饮滥喝喧宾夺主,与邻座的某著名小说家发生口角,醉倒在国防科大招待所的厕所中人事不醒,被抬了出来,接下来被赶到门外,摇摇晃晃走上街头,被出租车撞倒,手臂上流着血,口袋里身无分文,伫立于半夜的路灯下欲哭无泪;
我在像一条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跟在两个德国女人的屁股后,想入非非地前往王府饭店,可是她们并没有邀请我,而且她们并不是去参加沙龙或宴会,而且中途借故把我甩脱;
我在鲁迅文学院的大教室里等着天亮,我在铁轨上等着天亮,我在教学楼的楼顶等着天亮,我在红领巾公园的长椅上等着天亮,我在八里庄的公共厕所的粪坑上等着天亮;
我在忠县的长江的波涛中疯狂地游泳,祈求长江之神的检阅,祈求永恒的解脱;我在香山的密林中满头大汗地穿行,从植物园后门翻山去鬼见愁,从陡坡滑下,跌破眼镜和皮肤;
我在沿着长江岸边的小路顶着烈日长途跋涉,连续步行三十公里,终于虚脱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我在忠县的地下溶洞的黑暗中爬行,迷路时找不到出口;
我在和我年过半百的父亲扭打着去派出所要求脱离父子关系,他一边走一边对我吼叫:“你杀了我呀,你杀了我呀!”我在拖着我哭哭啼啼的母亲去法庭要求脱离母子关系,我知道自己是不孝之子,但仍怒气冲冲一意孤行濒临崩溃;
我在湘潭矿院的围墙下苦苦坚持,连续旷工四个月,只是因为我没有勇气辞职,想要通过旷工故意造成工作单位将我开除;我在把所有的行李装上一辆便车,从白沙机械厂不辞而别,当汽车开到家门口时,面对目瞪口呆的父亲不知所措;
我在挑着一担行李像叫花子从家里出走,登上城陵矶的码头,登上梦中的诺亚方舟,帮船上的服务员洗扫船舱整理床单,以便在饿得头昏眼花时混一口饭吃;
我在被我的父母认为是精神病患者,我在被某某师范学校的教导主任怀疑是杀人潜逃犯,我在被某某矿院的派出所怀疑是小偷,我在被雍和宫的保安怀疑是文物盗窃犯,我在被北京的房东怀疑是吸毒成瘾的瘾君子;(文:曾德旷/摄影:/责任编辑:CF)

顶一下
(1)
50%
踩一下
(1)
50%
关于 相关的文章
  • 极端——写在曾德旷诗集《呐喊与呻吟》出版之
  • 曾德旷:一个诗人的灵魂寄生在凡夫的肉体
  • 颜觉:或许只有死亡能够拯救他
  • 裸体下跪“谢罪”的诗人曾德旷-其人其诗
  • 朵渔:《为疯子们辩护》
  • 数据统计中,请稍等!

    网友评论已有条评论, 我也要评论

    发表评论

    友情提示: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

    * 点击我更换图片匿名?

    (保密)

    • 可爱
    • 我有点晕哦
    • 非常的囧
    • 我好难过哦
    • 哈哈,我非常的开心
    • 呃,这是什么啊
    • 雷人,把我雷坏了
    • 评价:

    Ctrl+Enter 快捷回复